返回四 伽弗洛什的过度兴奋(2 / 2)  悲惨世界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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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带兴妖作怪。

    班长捏着一把汗,蹑手蹑脚,从哨所里钻出来。

    伽弗洛什推着小车,正要走出老奥德烈特街时,忽然面对面地碰上了一身军服、一顶军帽、一绺帽缨和一支步枪。

    他急忙停下来。这是他第二次停步。

    “呵,”他说,“是他。您好,公共秩序。”

    伽弗洛什的惊慌是短暂的,很快就消失了。

    “你去什么地方,流氓?”那班长大声说。

    “公民,”伽弗洛什说,“我还没有叫您做资产阶级,您为什么要侮辱我?”

    “你去什么地方,坏蛋?”

    “先生,”伽弗洛什又说,“您昨天也许还是个聪明人,今天早上您却已经被砸了饭碗。”

    “我问你去什么地方,无赖?”

    伽弗洛什回答说:

    “您说起话来很惹人爱。的确,我看不出您有多大年纪。您应当把您的头发卖了,每根卖一百法郎。这样,您就可以赚五百法郎。”

    “你去哪儿?你去哪儿?你去哪儿?土匪!”

    伽弗洛什接着说:

    “这是些粗话。下次,人家喂您吃奶时,得好好把您的嘴揩揩干净。”

    那班长端起了刺刀。

    “你到底说不说你要去什么地方,穷光蛋?”

    “我的将军,”伽弗洛什说,“我要去找医生,替我的太太接生。”

    “你找死!”班长吼着说。

    用害你的东西救你自己,这才是高明人的高招,伽弗洛什一眼便认清了形势。给他带来麻烦的是那辆小车,应当用小车来保护他。

    当班长正要向伽弗洛什扑上去时,那辆小车突然变成了炮弹,顺手一送,便狂暴地向那班长滚了过去,正冲在他的肚子上,把他撞了个仰面朝天,落在街旁的臭水沟里,步枪也朝天打了一枪。

    哨所里的人听到班长叫喊,一窝蜂似的涌了出来,跟在那第一枪后面,漫无目标地乱放一气,放过以后,又装上子弹再放。

    这一场捉迷藏似的射击足足延续了一刻钟,并且打死了几块玻璃窗。

    伽弗洛什这时正疯狂地往后跑,跑过了五六条街才停下来,坐在红孩子商店转角处的护墙石上喘气。

    他张着耳朵听。

    喘过一阵气以后,他转向枪声紧密的地方,把左手举到鼻子的高度,向前连送三次,同时用右手敲着自己的后脑勺,这是巴黎的野孩们从法国式的讽刺中提炼出来的藐视一切的姿势,并且效果显然是良好的,因为它迄今已风行了半个世纪。

    这场高兴被一个苦恼的念头搅乱了。

    “对呀,”他说,“我只顾咕咕咕地笑,笑痛了肚皮,笑了个痛快,却迷了路,非得绕个弯儿不成。我得赶快回街垒,不要耽误了时间!”

    说了这话,他便起步赶路。

    在跑着的时候,他说:

    “唉,我刚才唱到哪一段了?”

    他又唱起了他的那首歌,边唱边向小街里跑,歌声在黑暗中逐渐减弱:

    但是还剩下不少的巴士底监狱,

    我要捣烂砸碎

    现在的所谓公共秩序。

    这是美丽姑娘走的路,

    咙啦。

    大家来玩九柱戏哟!

    让一个大球滚上去,

    把旧世界冲得稀巴烂。

    这是美丽姑娘走的路,

    咙啦。

    历史悠久的好人民,

    举起你们的拐杖,

    砸烂卢浮宫中镶着花边的烂王朝。

    这是美丽姑娘走的路,

    咙啦。

    我们攻破过它的铁栏门,

    国王查理十世在那天,

    担惊害怕失了魂。

    这是美丽姑娘走的路,

    咙啦。

    哨所的这次战斗远不是没有成果的。那辆小车被占领了,那个醉汉也被俘虏了。车子被没收,人后来被军事法庭当作同谋犯交付审讯。当时的检察机关也围绕这件案子,对社会的防护表现了不懈的忠诚。

    在大庙地区,伽弗洛什的这次非常事件成了家喻户晓的传说,在沼泽区的那些资产阶级老朽们的回忆里,也是一件最骇人听闻的巨案:夜袭王家印刷局哨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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