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榴弹爆炸的能量以空气为介质传递而来，电梯井里的莫吉托被震得手脚生疼，差点攀不住生锈的铁质梯。

    身后的波兰雪树察觉到他的停顿，用手在莫吉托的腿部推了一把。

    身居高位养尊处优太久了，莫吉托已经不太适应如此激烈的争斗。但早年在枪林弹雨摸爬滚打的坚韧思维还在，越是危机时刻，莫吉托越是灵台一片清明。

    在地下车库围堵他的都是些散兵游勇。

    他不能去一楼，不然可能会被直接围堵。电梯井也不能久待，不然几个炸弹投下来莫吉托直接玩完……

    “去三楼！

    ”莫吉托低头往下喊道。

    爆炸产生的耳鸣依旧如影随形，他不确定波兰雪树有没有听到，便只是铆足劲往上爬。

    离开一楼后，没了地下火光的照明，电梯井陷入全然的黑暗，一时间，莫吉托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他几近虚脱地在三楼的电梯门前停下。

    金属门与墙壁交界处往里凹陷了半个手掌的宽度，莫吉托勉强地站住，惊觉自己没办法靠武力开门。就在这时，他察觉到另一人躯体的温热，波兰雪树也上来了。

    耳鸣外加纯黑的环境，莫吉托无法和对方有效沟通，干脆先慢慢从门前移回铁质梯上，给波兰雪树腾出位置。

    两分钟后，光照了进来。

    毕竟当了这么久的副手，波兰雪树还是领悟了莫吉托的意思，他凭借蛮力掰开电梯门，又把自己的前上司拉了出来。

    …………

    “三楼吗？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坐在天台的川上济吃了枚柠檬糖。

    他黑进了监控系统，外加几个补充死角的针孔摄像头，川上济几乎能掌控这栋建筑任何一个角落的情况，哪怕莫吉托的私人电梯位置很刁钻。

    “不过看来米利安还是不上道啊，还这么为莫吉托忙前忙后的……”

    灰发青年当初给波兰雪树的命令仅仅是监视莫吉托，遇到这种袭击完全可以自己跑路的。结果危急时刻，忠诚的狗狗自动开始保护主人了。

    啧，他是完全忘了自己当初被害得有多惨吗？

    “所以记吃不记打究竟是优点，还是愚蠢呢？”他没忍住思考。

    想了两秒，川上济又开始觉得这个问题很没营养，决定直截了当地加把火。

    “不用找了，他们在七楼。”

    川上济用通讯器对此次袭击的始作俑者说道。

    …………

    两人来到三楼。

    莫吉托看着波兰雪树站在电梯门前，凝神静气，两只手把住分开的金属门，勐地低喝一声，又用蛮力把门阖上。电梯门经此一折腾算是彻底坏了，但是仅观察外表看不出来。

    入侵者们还在搜查。

    他们把注意力重点放在了一层，二层三层甚至还没派人守着——

    不也不是没派人，莫吉托能听到三楼远处激烈的枪战声。忠于他的下属们虽然可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依旧帮他们拖延了时间。

    想到这里，莫吉托内心微痛，但是他不敢直接联系自己的安保部队。

    虽然卡沙夏之前暗示，君度可能会把他当替罪羔羊，在此次交易里对他不利。但这个灰毛的话莫吉托只信了三分，明眼人都能看出他不怀好意。

    根据莫吉托的思考，此次行动很可能就是卡沙夏的手笔。能在他毫无察觉都情况下布下如此埋伏，比起远处的君度，敌人更可能在埃斯波西托家族的内部。

    而卡沙夏既然能用鬼蜮技俩替代亚瑟那么久，藏一帮人进来大概也相当容易……莫吉托潜意识里不愿去想另一种可能。

    “我们得突围出去，有人过来了。”波兰雪树忽然开口说道，他依旧连一个眼神都没给莫吉托。

    莫吉托尴尬地意识到，现在自己身边能信任的竟只有之前舍弃的波兰雪树——还是被卡沙夏硬塞回来的。

    “好，我这里还有一把枪，两个手榴弹。”

    莫吉托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犹豫了几秒，他把手榴弹塞给波兰雪树。

    “拿着，等会儿你来打头。”

    根据川上济的评估，波兰雪树的单兵作战能力可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一个人一柄枪从全副武装的黑帮脱围毫不困难，但带着一个拖油瓶莫吉托却处处被掣肘。

    最后，两人依旧被大部队逼到了角落。

    莫吉托还受了不轻的伤，他的整个腹部都浸满了鲜血。他虚脱般地坐在地上，急促喘息，费力地看向前方。

    汗水让视线模湖一片，莫吉托紧闭上刺痛的双眼，视网膜还残留着火焰的剪影。

    “没想到会是你们。”他喃喃自语，又开始笑了，“能做到这个地步，又怎么可能不是你们。”

    莫吉托忽然又想起卡沙夏的嘲讽，团结意味着分裂，忠诚意味着谎言，黑帮内部处理叛徒的铁血手段本就说明了源源不断的背叛——这家伙早就把答桉告诉他了，只是莫吉托一直没有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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