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百九十九章 平静(1 / 2)  驭君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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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聆风知道文人纸笔上的厮杀,比起战场上明晃晃的刀枪还要残酷。

    死亡只有一次,但笔墨可以无数次揭开人的伤疤,一再鞭挞,把人的尊严践踏到泥里,千百遍的绞杀,年复一年,百年,甚至是千万年。

    每一个读书人,都对他人的笔墨有畏惧之意,落第书生如此,皇帝亦是如此,邬瑾呢?

    她能察觉到邬瑾不在意的背后,也有这种畏惧,只是很轻微,不会成为他的桎梏。

    但会成为他的遗憾。

    她再看邬瑾一眼,一眼就看到地面污渍脏了他的衣裳鞋履,他的影子斜在满地狼藉中,但是没有混入那些乱七八糟的光影里。

    他很好。

    「别怕,」她轻声道,「你在我的国朝里,会名垂青史。」

    邬瑾一愣,随后忍不住一笑,脑子里绷着的一根弦松懈,用力抓住她的手。

    莫聆风别开目光,不再多言,一直走到中帐前,她松手推门,取下兜鍪放在桌上,解下沉重铁甲,将挎刀挂到墙上,用帕子擦干净脸和手,伸手捏了捏山根。

    「下一次攻城时间,唐百川得看新帝旨意,军情快马加鞭,一来一回,至少也得十天,再加上这一回他因新帝催促而打了败仗,朝堂上又得吵上两天,新帝敕令到来,恐怕得三月五、六了。」

    屋内光影有点暗,邬瑾蹲身,拿火箸翻开炭火,含笑道:「你算的太少了,朝堂上不止吵两日。」

    「不仅吵,还要互相推诿,」莫聆风打了个哈欠,「唐百川这次没有露面。」

    邬瑾盖上铜盆盖:「巢车上一箭,他至今不敢上巢车,如此畏死,没有必胜之法,不会露面。」

    莫聆风伸手取茶壶,壶中水已冷,她仍然倒出来饮了半盏:「攻城想必胜,那便是要出奇兵了。」

    邬瑾拿过茶壶,搁置在铜盆盖上:「今日火药中,似乎未见震天雷,所谓奇兵,许是震天雷。」

    「震天雷......」莫聆风伏在桌上,「数量不会太多。」

    她在城楼上等着唐百川动作,一日一夜未睡,此时战事已毕,身侧之人令她放松,便不由自主睡了过去。

    邬瑾从衣杆上取下鹤氅,想要披在她身上,思量再三,还是将鹤氅放了回去,将莫聆风打横抱起,放在榻上,盖上被子。

    他伸手抚摸她额头,怜爱地想:「她怕不怕?」

    她总能看穿他人恐惧,宽慰他人,但从不泄露自己的畏惧。

    她接受所有苦难、惊恐,心甘情愿走上这条路——为她自己,更为莫千澜。

    邬瑾搬把凳子离开中账,让游牧卿坐到账前守着,自己前往军医处。

    街道上大致清理过,但地面血泊还在,血腥味浓郁,当人深陷其中时,却已经察觉不出腥臭,只觉平常。

    莫家军在捡拾地上掉落的箭矢、刀枪等物,邬瑾一路走一路看,到医馆时,就见伤兵躺的到处都是。

    伤兵满身血污,面目因疼痛而扭曲,大夫忙的几乎平地起飞,无暇看来人是谁,以为是前来帮忙的后营士兵,直接一条帕子塞给他:「先擦洗伤口,倒上药粉。」

    邬瑾立刻卷起衣袖,端过一盆热水,帮着擦洗伤兵伤处,撒上刀伤药。

    这样忙碌而平常的日子,足足过了八日,城内外一片寂静,反倒是天色阴晴不定,早晚风寒,午时乍暖,又时常有细雨落下,空气潮润。

    人在外行走时,后背很快便会被汗濡湿,再让风一扑,就容易受凉。

    程泰山的风寒好了,黄韫书三人却齐齐病倒,就连邬瑾也因连日忙碌而伤风开始高热。

    三月初一,天色阴沉,风湿冷,看着像是有雨要

    来。

    程泰山跟随莫聆风上城楼一观。

    巳时过半,天还是这般不明朗,光线晦暗,越发把城楼、将士照出一片铁青颜色,搭在女墙上的弓箭,也不曾泛起光泽。

    城楼下方在攻城战刚结束那三日,还时常擂鼓聚将,在中帐商议大事,随着传递军情的令兵快马离去,将领也回各自营房,不再奔走不休。

    此时内外都一片寂静,巢车上偶尔闪过一面白色令旗,板屋便会滑下去换岗。

    程泰山转动手腕:「当年我要是从军,以我这体格,怎么也是个指挥使了。」

    莫聆风笑道:「世兄还是从文好,参军太苦。」

    程泰山点头:「确实如此。」

    他想伸手摸一摸莫聆风头顶,但莫聆风已不是从前那个小姑娘,头上不是两个丫髻,而是冰冷的兜鍪。

    他手攥成拳,放在身后,刚想说莫千澜少年时也曾向往军营,意识到之后立刻又换了话:「邬瑾退热了吗?」

    「今早退热了,早上喝了碗粥。。」

    「他身体倒是不错,黄韫书现在还动弹不得。」

    莫聆风摇头:「没有受廷杖前,他几乎不生病。」

    两人边说边在在城楼上转了一遭,走回主楼,已经是巳时末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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