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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你二哥,我日你大爷……”

    丁钩儿手忙脚乱,招架不迭,最后不得不采用了对付罪犯的手段,才使她老实下来。

    两个人都气喘吁吁地坐着。丁钩儿紧紧地攥住她的手腕,不断地把她的反抗压制下去。她憋着劲反抗时,身体扭曲,时而如弹簧,时而如钢板,嘴里还发出哞哞的叫声,宛若一头顶架的小母牛。丁钩儿忍不住笑起来。

    她突然问:“你笑什么?”

    丁钩儿松开她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说:“姑娘,我要走了,想我了就按名片上的地址去找我!”

    女司机打量着他,又低头看看名片,然后重新打量他的脸,好像一个目光锐利的边防检查员在检查一位过境旅客的护照。

    丁钩儿伸出一根指头,弹了一下女司机的鼻子,然后挟起皮包,一只手转动了开车门的把手。他说:“小妞,再见了,我有上等的肥田粉,专门改良盐碱地。”

    他半个身子挤出车门时,女司机一伸手扯住了他的衣角。

    他发现了她眼里流露出来一种可怜巴巴的神情,忽然觉得她年龄好像很小,没结婚也没被男人动过,很可爱又很可怜。他摸了一下她的手背,非常认真地说:“姑娘,我是你叔叔。”

    她恼怒地说:“你骗人。搭车时你说是车辆监理站的。”

    他笑道:“不是差不多吗?”

    她说:“你是特务!”

    他说:“可以算特务。”

    她说:“早知你是特务我才不拉你呢!”

    丁钩儿摸出一盒烟,扔到她怀里,说:“好了,别生气啦。”

    她把他的小酒瓶扔到路沟里,说:“用这样的小瓶喝酒,算什么男人。”

    丁钩儿跳下车,用力摔上车门,沿着路边向前走。他听到女司机喊道:“哎,特务,知道煤矿的道路为什么这样糟糕吗?”

    丁钩儿回头看了一下她探出车窗的脑袋,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女司机啤酒花一样的脸庞在丁钩儿的脑海里停留了一分钟,便像透明玻璃杯里的啤酒泡沫一样,哗哗啵啵地响着,缓缓地消逝了。通往矿区的道路肮脏狭窄,像一条弯弯曲曲的肠子。卡车、拖拉机、马车、牛车……形形色色的车辆,像一长串咬着尾巴的怪兽。有的车熄了火,有的没熄火。拖拉机头上竖起的铁皮烟筒里和汽车藏在屁股下边的铁皮烟筒里,喷吐着一圈圈浅蓝色的烟雾。燃烧未尽的汽油、柴油味儿,与拉车的牲畜口腔里散出的气味混合在一起,汇成一股屁屎狼烟般的潮流,漫散流淌。为了向矿区前进,他有时不得不紧贴着车皮,有时必须用肩背蹭着矮树干上的疤节。驾驶棚里的司机和靠在车辕杆上的车夫几乎都在喝酒,可见那条不准酒后驾车的规定在这里已经不起作用。不知往前挤了多久,猛一抬头他便看到了矗立在矿区中央的卷扬机高大铁架子的三分之二。

    卷扬机绞着银灰色的钢丝绳,哧溜哧溜转动着,因为生锈,也许是油漆,铁架子在阳光下呈现出暗红的颜色,很脏。那巨大的定滑轮是黑色的,很严肃。川流不息的钢丝绳放射着虽不耀眼但十分吓人的银亮,让他联想到盘结在一起的毒蛇。眼睛感受色彩和光芒的同时,听到定滑轮唿隆隆的转动声、钢丝绳嘎嘎唧唧的抽动声以及从地下发出的沉闷的爆炸声。

    靠近矿区,有一个椭圆形的广场。广场的边缘上,栽种着一些宝塔状的松树,松树上落满煤灰。广场上同样挤满车辆,有一匹遍体污秽的毛驴把嘴放在松树的针叶上,不知是想吃松针还是想蹭痒,突然那匹毛驴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有几位头扎毛巾、腰捆麻绳、破衣褴褛、满脸乌黑的人,挤在一辆马车上。马在吃笸箩里的草料,他们在喝酒。一个酱紫色的大瓶子,轮着嘬,你一口,他一口,喝得十分有趣。一个白色的大萝卜放在车辕杆上,你拿过来咬一口,喀嚓,他夺过去啃一口,喀嚓,然后便咯咯吱吱地嚼,吃得十分生猛。丁钩儿酒量不大,但喜欢喝,对酒的优劣基本能够鉴别。他嗅到一股很毒辣的味道,知道那酱紫色大瓶子里装的不是佳品。他还嗅到一股比屁还难闻的气味,那是萝卜和酒混合后发出的独特气息。从喝酒者的衣着打扮和吃喝的气派上,他知道这些人是酒国市郊区的农民。他的身体越过马头时,听到农民兄弟哑着嗓子叫:“同志,您手脖子上的表几点啦?”

    他抬了抬腕子,回答了问题。那个发问的年青农民双眼发红,满腮黄须,嗓音沙哑,神色狰狞。他的心脏紧了一下,匆匆地往前走去。

    年青农民在背后骂道:“叫他们快开门,这群吃白米的猪。”

    虽然年青农民恶毒的詈骂里包含着一种让丁钩儿感到不太舒服的东西,但他也只得承认骂得很有道理。已经十点一刻,煤矿的铁栅栏门依然紧锁着。那只挂在门鼻子上的乌黑大铁锁,宛若一只黑盖的大鳖。“安全生产庆祝五一”,八个色彩消褪的红漆大字拘禁在圆形的铁片里,电焊条在很早的时候把它们焊在了铁栅栏上。秋天的明媚阳光使许多东西放出新光辉,蔚蓝的天因为煤矿的黑显得更加蔚蓝。灰色的砖墙一人多高,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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