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章(2 / 3)  酒国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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份儿了。”

    秃头提着一柄血迹斑斑的橡木槌走到驴腚后,抡起来,在驴蹄与驴腿的结合部敲了一下,那头驴便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挥动木槌,又在驴的额头上敲了一下,那头驴便彻底放平了,四条腿挺得笔直,像四根棍子一样。另一头驴依然不跑,只把一颗驴头死劲抵在墙上,仿佛要穿墙出去一样。

    秃头拖过一只铁盆,放在倒地驴的颈下,然后持一把虎口长的小刀,挑断了驴颈上的血管子,紫红色的血喷到盆里看完了杀驴,莫言跟李一斗走上驴街。莫言说:“够残酷的。”

    李一斗说:“比之过去,这已经是超级温柔了。”

    莫言问:“过去还能怎样?”

    李一斗说:“清末这驴街上有一家驴肉馆,烹炒的驴肉最香,他们的方法是:在地上挖一个长方形的坑,上边盖一块厚木板,木板的四角上各有一圆洞,把驴子的四条腿下到圆洞里,驴子就无法挣脱。然后用滚水浇驴,刮尽驴毛。食客们要吃驴身上哪块肉可随意选,选定后即下刀割取。有时把驴肉卖光了,驴还在苟延残喘。你说残酷不残酷?”

    莫言咋舌道:“是够残酷了。”

    李一斗说:“前不久薛记驴肉馆恢复了这种驴的酷刑,一时顾客盈门,市政府出面禁止了。”

    莫言道:“禁得好!”

    李一斗说:“其实,那样做,驴肉并不好吃。”

    莫言道:“你岳母说动物临死前的恐惧心情会影响肉的质量——这是你在小说里写过的。”

    李一斗说:“老师的记性真好!”

    莫言说:“我吃过‘红烧活鱼’,那鱼的身体热气腾腾浇着卤汁,嘴巴还在一张一合地动,好像说话一样。”

    李一斗说:“这种虐食的例子很多——我岳母是这方面的专家。”

    莫言说:“你的小说中的岳父母与实际生活中的岳父母有多大差别?”

    李一斗红着脸说:“天壤之别。”

    莫言说:“老弟胆子够大的,万一你的小说发表了,你夫人和你岳父母非把你红烧了不可!”

    李一斗道:“只要小说能发表,我甘愿被他们红烧,清蒸也行,油炸也行。”

    莫言道:“那不值的。”

    李一斗说:“值的。”

    莫言道:“今晚上我们好好谈谈吧,你能行,你的才华绝对超过我。”

    李一斗说:“老师过奖了。”

    午宴在一尺酒店举行。

    莫言坐贵宾席。市委胡书记坐东道席。陪宴者七八人,都是市里的重要干部。余一尺和李一斗也陪宴。余一尺经多见广,很潇洒,李一斗则手脚无所措,很不自然。

    胡书记年纪约有三十五岁,国字脸,大眼睛,留背头,油光满面,仪表堂堂。言谈不俗,且透着一股威严。

    酒过三巡,胡书记还有几桌客人要陪,起身离席。宣传部金副部长把盏劝酒。半个小时后,莫言就头晕眼花,嘴唇发了硬。

    莫言说:“金副部长……想不到您是个这么优秀的人……我还以为您真是个……吃小孩的恶魔呢……”

    李一斗满面汗水,慌忙打断了这个话头,高声说:“我们金部长吹拉弹唱样样通,尤其是那一口包公,铜声铜气,不让裘盛戎!”

    莫言说:“金部长,来一段……”

    金副部长说:“献丑了!”

    他站起来,清清嗓子,石破天惊,起伏跌宕,把那一大段不畏强权、反腐倡廉的戏文唱下来,脸不红,气不喘,双手抱拳,说:“见笑了!”

    莫言高声喝彩。

    金副部长说:“请教莫老师,为什么要往酒里搀尿?”

    莫言红着脸说:“小说家言,何必认真?”

    金副部长说:“我敬三杯,请莫老师唱一段‘妹妹大胆向前走’。”

    莫言说:“酒也不能喝了,歌也不会唱。”

    金副部长说:“男子汉大丈夫,对酒当歌,来来来,我先喝!”

    金副部长把三个酒杯紧凑着放在面前,依次倒满,然后低头长吸,抬头时,用嘴巴把三个杯子叼起来,再把头往后仰,让杯子底朝天,最后,低头把杯子放下。

    一位陪酒的干部说:“好!‘梅花三弄’!”

    李一斗说:“莫老师,这是金部长的绝活!”

    莫言说:“精彩!”

    金副部长说:“莫作家,请吧!”

    三只杯子摆在莫言面前,倒满了酒。

    莫言说:“我可不会什么‘梅花三弄’。”

    金副部长宽容地说:“一杯一杯喝也行,别难为莫老师。”

    莫言喝干了三杯酒,头晕得很厉害。

    众人催莫言唱歌。

    莫言感到嘴极不方便,嘴唇和舌头互相牵扯。

    金副部长说:“莫作家,只要你唱一段,我喝个‘潜水艇’给你看。”

    莫言便鬼腔鬼调地唱起来: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往前走,莫回头哇……没唱完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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