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葵也说不清这些天她是怎么过的，从早到晚坐卧不宁。心里中魔似的，想见高纯想得发疯。

    她忍不住再次去了光明医院，犹豫再三才进入了住院大楼，挤在一堆人中上了电梯，一直坐到高纯的那层。等人下光了她才小心翼翼地出来，瞻前顾后朝高纯病房那边走，一路偶有护士审视的目光，都被她低头躲过。拐过楼道的转弯处就是高纯的病房了，金葵抬头一看，病房门口竟然坐着一个男人。那男人一看见金葵就直直地盯上她了，防贼似的。金葵走到病房门口，伸手刚想推门，那守门的汉子忽然开口。

    quot;对不起找谁呀?quot;金葵未及答言，心先虚了：quot;我，我……高纯在吗?quot;守门男人面目警惕：quot;请问你是哪儿的?quot;金葵说：quot;我，我是他朋友，他在吗?quot;男人似乎知道她是谁了，态度强硬地说：quot;病人现在不能看，要看要由他家里人带着看。quot;金葵说：quot;我就看一眼，我不多说话，行吗?quot;男人坚决地用宽阔的身板挡住房门，quot;不行!你还是找他家里人吧!quot;除此不再多说。

    她站在病房的门口，与高纯只有一墙之隔，她没有强硬地闯门进去，那样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唯一能选择的只有快快离开，沿着原路回到住处。她回到住处时看到巷口停着一辆警车，三个便衣警察正从她的小屋那边溜达出来。她和他们在一条狭窄的通路上迎面相遇，三人站下，一人问她：quot;你是金葵吗?quot;警察跟着她回到了她的小屋，屋里立刻挤得难以转身。她以为警察是周欣请来警告她的，警告她不得再去quot;骚扰quot;高纯。但她想错了，警察登门quot;拜访quot;的目的，有着更为严重的性质，有着更为实际的内容。

    quot;你就是金葵是吧?quot;警察进屋后再次核实了她的身份：quot;你是哪人啊?quot;quot;我是云朗的。quot;quot;你什么时候来北京的，办暂住证了吗?quot;quot;办了。quot;quot;我看看。quot;金葵翻包找出暂住证，递给警察看了。警察看罢，开始介入主题：quot;我们是公安分局的，因为你涉嫌盗窃公民财物，所以今天我们要依法对你的住所，也就是这间屋子，进行搜查。这是搜查证，请你看一下。

    金葵瞪着两眼，并没去看那张搜查证，而是傻了似的反问过去：

    quot;盗窃，我?quot;警察态度淡淡的，并不回答，公事公办地说一句：希望你配合。

    然后便开始动手翻箱倒柜。这间屋子不过十米见方，屋内其实无箱元柜，床上床下翻完，就剩下金葵的两只皮箱。警察命令金葵把皮箱打开，金葵言语抗议，动作抵触：我盗窃什么啦?但还是一一打开箱锁，quot;我盗窃什么啦?quot;她的语音刚落，警察就从皮箱内的衣服里，翻出了一张存折。

    quot;盗窃什么啦?看见没有，就盗窃这个啦!quot;警察把那张存折打开，四百万的存额赫然入目。警察抬头冷笑：quot;这是你的吗?是你的存折吗?quot;第二十四章暗刃(2)

    金葵一时语塞，不是词穷气短，而是不知该怎样定义这张存折的归属，她迟疑了一下，说道：quot;这……这是我一个朋友的，是他放在我这儿的。quot;quot;一个朋友，哪个朋友?quot;金葵口吃：quot;是……是我朋友……quot;你朋友叫什么?quot;另一位警察不耐烦地高声问道。

    quot;叫，叫高纯。quot;quot;高纯，这存折是高纯的，怎么放在你的箱子里啊?quot;quot;这是高纯放在我这里的，他现在病的很重，他就让人把存折带过来存放在我这里了。quot;quot;存放在你这里了，quot;警察冷冷地说：quot;那怎么改成你的名了?quot;警察把存折示予金葵，金葵不用看也知道，那张四百万存折的户主一栏里，写着她的大名。

    警察面目严厉起来，态度如同审问囚犯：quot;还有房产证呢，仁里胡同三号院的房产证，你放哪儿了?quot;金葵自认没做亏心之事，但此时的气氛还是让她面孔通红，她的声音也不知为什么不自然了，quot;……什，什么呀?quot;quot;房产证!quot;警察大声地重复。

    警察在对金葵的住处实施搜查的第二天，传讯了本案另一位嫌疑人李师傅，同时再次来到房屋权属登记中心，再次找到了办理三号院权属变更手续的那个工作人员。他们把金葵的照片混在一堆女人的照片当中，摊在桌上叫她辨认。那位工作人员掏出老花镜戴上，扒拉着那堆照片看了半天，一会儿说这张很像，一会儿又说那张也有点像。

    有一刻她那骨节粗大的手指在金葵的相片上游移一下，最终没有确认，又移开去了。警察们的心被那手指调动着，忽而兴奋忽而失望，结果只能是对视一眼，无可奈何地收起了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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