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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塞:“给你一年时间,你能在林子里打个东西回来,我去坐牢十年!”

    村长说:“也好,这枪我替你管上一年。”

    金生望望山坡,叹口气,一副英雄末路的样子,说:“我不是怕你才把枪给你。这条枪再也找不到什么吃食了。从今往后,我也只好照料这些梨树了。”

    村人们都为他们的英雄扼腕。

    村长扛了枪走了。

    村人们也知道猎手和村长是一对好兄弟,就觉得那只是在众人面前作作样子。也更相信山上倘有猎物,他绝不会交出猎枪。正是出售梨子的季节,这种东西堆在村中,总是很快腐烂,送出村子很快变得金灿灿的,馨香无比。人们也就散开了。金生回了家就对银花说:“他明天来还枪。”睡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看着烟熏火燎的墙上一轮鲜明的枪印,又穿衣起来,赶到村长家里,却见新村长打着绷带把一只手挂在胸前。金生想,一定是枪走火了。

    芒加却是知道他的心思,说:“屁,我也不是不会玩枪。”他理理绷带又说:“你就成全我一次,叫我一来就像个村长。我晓得你要来叫我还枪,我存在乡武装部了,一个月后取来还你。”

    金生就说:“老猴子刚下树,小猴子又蹿上去了。”

    村长叫女人取了酒和几块干肉来。不一会儿,屋里就充满了烧烤干肉的味道。金生喝了几口酒,说:“给你个脸,反正山上已经没有布告上不叫打的东西了。”

    “你真敢吹牛,没看见狐狸都窜到村里来了吗?”

    村长在乡武装部存了枪回来,刚到村口,一只狐狸从黄昏的阴影中冲了出来,吓得他从自行车上摔了下来。金生背上一冷,感到狐狸冷不防出来时携带的一股阴风吹在背上。嘴里却满不在乎,说,是只黄鼠狼吧。眼前却活灵灵飘动一只红狐美丽的身影。

    金生回家时,已经是晃晃悠悠不胜酒力的样子了。

    他对一团梨树的影子唾了一口:“呸!狐狸!”这时,一张狐狸的脸映现在渠水的中间,他就顺着流动的渠水往前走,曲曲折折穿过村子的寂静。到了村外,渠水在地里散开,就什么也没有了。上冻前的土地散发着一股暖烘烘的气息。他又往回走。这次,渠水中回荡的就是一轮月亮了。

    后来,银花说他男人那时就不对了,已经叫狐妖夺去了魂魄。

    她不管大家都说那只不过是枪口下得到残生的最后一只野物,说哪个人见她男人那阵的样子都会相信狐狸已经成了妖精了。金生头在看水时撞破了,黑色的血迹像一条条蠕动的蚂蟥。他不断对女人说,打死这只狐狸,就不用操心再杀生了,就可以积德生个儿子了,不生儿子是女人的心事,银花躲在暗处嘤嘤哭泣。

    他却说:“听哪,狐狸叫了。”

    话音刚落,提一根木棍就冲出去了。

    银花跟着追出去,只有满眼水光。她揩去泪水,才看见月亮,却不见男人的影子。银花就尖叫起来。周围菜园矮墙,梨树的阴影都在回应。细听起来,却是狐狸的声音。

    孤独,而又凄清。

    那一夜,金生以为进入了早已不复存在的森林。狐狸隐身不见,他挑战似地高声怒骂。其实,整整一夜,他都在村子周围打转。黑暗中回荡着他威胁狐狸,央求狐狸和他见面的声音。

    村里人都说金生疯了。

    早上,人们发现他手拿一根烧火棍倒在地上。

    金生在找最后一只狐狸时瘫了,这一瘫就是三年。三年之后,来到一株梨树下,梦见那只狐狸。那只狐狸确实是存在的,一直就在村里自由出入。一年以前,金生躺着等天亮,再也听不到雄鸡报晓,就知道狐狸祸害不浅,把村庄里的鸡都抓光了。他一瘫痪,别人都怕那只狐狸,连林子里也不肯去了。

    金生一个早晨就能走路了。

    到了村长家,一头虚汗淋漓而下。村长家门上挂着大锁。金生坐在门廊上擦汗。这时飞来一只乌鸦,对着他哇哇叫唤。金生觉得乌鸦是说:“你快要死了。”

    金生笑笑,起身走出村子。

    当他走上往乡政府去的路,一身筋骨活泛多了。走到水库堤坝上,回望村子,就只见一片轻云似的梨花,不见村庄了。他坐下来吸烟,回首往事也有点像回望村庄一样空旷迷茫。他就说:“偏偏就剩下了它。”

    到了乡政府,武装部长站在几株开花的桃树下,问:“噫?瘫子怎么好了。”

    部长以前常跟他一起打猎,所以熟悉。金生擦了汗,说:“还剩下一只狐狸。”

    “都说那野物成精了,就不怕收你一条命走?”

    “我来拿枪。”

    “枪?”

    “村长寄的,我来取。”

    部长就笑了:“哪个晓得那枪还有人要,军区来收旧枪,叫他们拿走,人家还差点不要呢!”

    “山上还有我没有打死的东西。”

    部长瞪他一眼,进屋取来一支自动步枪,扔到他怀里,说:“弹夹是满的。”

    金生笑了:“哪里要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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