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在下虽不知李兄来此所为何事,但李兄既与我素不相识,何故竟送我如此厚礼?”
“请恕在下不敢接受。”
李致远含笑道:“玄著兄先别忙着拒绝,待在下将本人身份及来此缘由等等来龙去脉细细道来后,玄著兄再做决断。”
既然如此,张煌言只好点了点头,先听听也无妨。
“玄著兄的为人在下还是知道一二的,在下的身份也就不瞒你了。”
“在下姓李,名致远,字澹泊,其实是当今圣上钦命的偏远巡抚,”刚说出自己身份,张煌言就一脸震惊和难以置信,李致远示意他先让自己说完,“在下的确是偏远巡抚。”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我知道玄著兄心忧天下,也不会不知道现在天下乱成了什么样子,圣上封的督抚其实多得很,也没什么好炫耀的。”
“其实说起来,我和玄著兄还是同一年中的举,现在天下大乱,烽烟四起,各地官府衙门的官员要么逃亡,要么罹难身死,你若是愿意出仕,想当官还不容易。”
“而且现在战乱频频,缺的就是兄台这样文武双全的人才,你若出仕,早就身居高位了。”
才说几句,张煌言已经大致明白李致远的来意,原来是请他出仕做官的。
然而张煌言却并不想在这时候出仕做官,现在朝局混乱,百官庸碌无能,正忙于镇压各地的农民起义,朝廷实在是让人看不到希望,他只想安安稳稳地待在家里。
是以他很快就摇头道:“李巡抚的来意,在下已经明白,但是在下家中尚有老父幼子需要照顾,现在并无出仕做官的打算。”
“李巡抚的厚礼在下也愧不敢受,还是请收回吧。”
李致远早就预料到不会那么容易就说动张煌言做官,照此人在历史上的轨迹来看,他崇祯末年不做官,南明弘光时期也不做官,一直等到弘光朝廷覆灭,建奴大军打来了才召义军起兵,后来更是联络十三家农民义军共同抗清,力图团结所有抗清力量。
另外他也不是很在乎鲁王监国、隆武皇帝的皇统之争,郑成功就是隆武那边的,张煌言却尽量与郑成功配合,弥合双方矛盾,他真的只想集合所有抗清力量。
这都证明张煌言并不一定有多爱朱家天下,只是因为朱家的大明是统一抗清的旗号。
若是李自成事成,定鼎燕京后能打败建奴,一统华夏,他不一定会有多大反应,或许坚持气节不事新朝,但很可能并不会起兵。
他大概爱的是华夏天下,坚守的是民族大义,奋斗一生的是抗清大业。
譬如再以他之后攻打南京清军时所作的檄文来看,也能看出他大致的思想。
“昔五胡乱夏,仅一再传而灭。今东虏应谶,适二八秋之期。诚哉天道好还,况也人心思汉。”
“建酋本我属夷,屡生反侧,遂乘多难,窃踞中原。衣冠变为犬羊,江山沦于戎狄。凡有血气,未有不痛心切齿于奴酋者也。”
“兹者亲统大师,首取金陵,出生民于水火,复汉官之威仪。”
“天经地义,华夷之辨甚明;木本水源,忠孝之良自在。”
明白这点,李致远就要对症下药了,“玄著兄,那我问你。”
“我听说你好论兵事,又擅骑射,曾在乡试时三发三中,这些本事不可能是你天生的吧,想必也是你刻意去学的,那你学这些难道不是为了保家卫国?”
张煌言直言道:“自然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保家卫国!”
“但现在朝廷尚有余力镇压造反的农民,朝廷诸公也仍在朝堂之上坐而论道,似乎并不需要我等书生保家卫国。”
李致远明白他的意思,他这是对时局极为不满,不过现在稍微有点见识的人,就没有不对朝廷不满的。
“我明白兄台的意思,现在朝局的确是很混乱,大明也的确是打成了一锅粥,但那毕竟是内部矛盾。”
“可若是山海关外的建奴杀来了,阁下还躲在书斋中不问世事么?难道忘了晋中五胡之乱,宋末北狄入主中国之旧事?”
张煌言起身,义正言辞道:“若建奴真敢入侵我大明,我必亲上战场,驱建奴,保我中国河山!”
李致远继续道:“可是你不早做准备,难道等建奴大军杀来了你再召集义军,慢慢练兵么?”
张煌言顿时噎住了,好半天才道:“怎么会……”
“怎么不会呢,关外建奴虎视眈眈已久,现在未能大举南下不过是慑于关宁军所守山海关之险。”
“关宁军是什么出身阁下难道还不清楚么?”
“据我所知,关宁军多出身辽东军门,早已有军阀化的趋势,现在大明尚在,料其不会敢放建奴入关,可若大明不再呢?”
张煌言急道:“怎么?北方局势竟已恶化至此?”
现在北方山西的局势还未传到南方,南方很多官吏都不是很清楚大明京师已经危在旦夕,何况躲在书斋中的一介书生。
李致远不敢把话说得太死,含糊其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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