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五十二章 唯有皎皎(4 / 5)  蓬刀人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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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团。

    施半仙喝完最后一口酒,晃了晃葫芦,对眼一看,怅惘道:“那天我在海边,她上船后,太阳也落了下去。我施尾生,从此无家可归。”

    徐覆罗叹道:“我娘回月亮去了,我很想她,也想我爹包的饺子。”

    丹丘子兀自发愿:“换成是我,天下有多少地方,我就去多少地方找。”

    徐覆罗羡慕道:“那你胜友如云啊。”

    丹丘子圆脸透红,他抱过空无一物的竹篓子,磕磕巴巴道:“月满之夜,盐池有如积雪,白雪尝起来是甜的。月光能吃,我已经攒了半篓……”

    “我想到了!”

    南柯手持桂花扇,比照着遥月,“我要在交子票上,画月中桂的花押。先印一句‘欲折月中桂,持为寒者薪’,再在字迹上盖花押。两者缺一不可,任谁也作不得假。”

    “好啊!”

    绿腰坐上秋千,虽不知何事,为她欢呼叫好。

    冷风飕飕,徐覆罗打个大喷嚏。他朝后一仰,四脚朝天,骨碌跌进了望月阁虚掩的椒图红门里。

    小塔似的望月阁寂静无声,门口拱着几个脑袋。不远处的人荡出悬崖,只有空秋千荡了回来。

    徐覆罗爬起来,拍拍灰尘,庆幸道:“我没事!”

    谢皎拨开他,率先进去。入眼就是一尊嫦娥像,供果是金灿灿的新橘。神君大会无微不至,每一尊神像都有所供奉。

    南柯紧随其后,念念不忘道:“夜来鱼呢,游进来了?”

    施半仙坐候石阶,回头瞟一眼,索性躺下来呼呼大睡,茫茫地想:“一辈子很快,别想太多,还是遗忘使人快活。”

    谢皎绕到嫦娥神像的背后,彩幡垂幔,并无孤魂野魄。

    她失望地擦了擦汗,徐覆罗潦草望过来,一眼呆住,颤巍巍指向谢皎的身后。

    幡幔中露出一条纸尾巴。

    二人屏息靠近,谢皎伸手捏住薄如蝉翼的金尾巴,啵的一声,拽出一只小鱼灯。鱼灯眨眨眼,徐覆罗瞠目结舌,脸上“啪唧”挨了一尾巴。

    “俺看见了!”

    徐覆罗嗷嗷叫,他一惊之下,和赶来的丹丘子抱成一团。一道金光无比灵活地窜过谢皎身边,游龙一样,钻上二楼去了。

    竹幕半卷,她挑开一角。

    梅花窗下一丈雪,二楼的暗尘凉如水。一名古雅清俊的女子盘腿而坐,怀中抱着假寐的青发小道士。

    ……

    ……

    玄都观无人,吕祖诞会叫走了所有的师兄弟,葛白眉独守藏经阁。他倚坐门框,鸡啄米总垂头,手中经卷“咚”的一声掉落。

    笛声嘹亮。

    小道士如梦初醒,擦了擦口水,一眼呆住。

    熙宁三年开春霜打的十里桃林,此刻如被东风点燃。

    红云烧过来,他手足无措地站起身,咕咚撞了脑袋。火势一顿,桃林和枯木的交界处,有一道目光远远探询过来。

    他屏息不动,桃花浪迤逦如旧,那人孑然一身走向藏经阁。

    葛白眉使劲揉眼,林下何曾见一人?

    他猛地回头,神姿爽拔的女道士手臂挟一条桃枝,正站在书架前,找寻道藏。

    玄都观的重重经幡低荡飘舞,她出口像清酒,问道:“你多大了?”

    “我今年十八。”

    葛白眉徐徐蹑踪在她身后,“山人多大?”

    “不知桃熟几回。”

    “此番造访,只为找书?”

    “也找人。”

    “谁啊,是我吗?”

    “一个值得救的人。”

    她忽然停下脚步,连影子也没有。葛白眉心里打鼓,试探道:“小可唐突,山人想看哪本书?”

    “连山,连山易。”

    她望过来,一双冷眸水眼,“三《易》之首。后生小辈尽学《周易》,你应该一无所知。”

    “连山易以艮卦开端,艮即为不周山。再多,我确实不知道了。”

    月姑平静瞩目,葛白眉低头看向自己的布袜青鞋,余光之中,她的翠羽衣裳在熠熠生辉。

    “哗!”

    桃枝簌簌抖索,花苞开口,迷蝶轰然飞散。他愕然抬头,一阵搏命的罡风灌进藏经阁,月姑的绮罗衣像蝴蝶冶艳的翅膀一样扬起来。

    她抛起一本道经,墨字蜂拥而出,铺天盖地好似飞刀挟雷,闷声刺穿了他的胸膛。无数乌鸦破背而出,扑棱棱振翅飞向天大地大的青空。

    “啊!”

    葛白眉浑身剧痛,眼前漆黑一片,乌鸦带走了他的眼睛。乱云凌波横冲直撞,眼前青山不知数,一下化为茫茫。

    “连山起落速如浪,雪爪鸿泥,但求一刹那。你心无定力,我要找的不是你。”

    她一语显灵,密匝匝的乌鸦冲下旷野,一头扎在雪白大地上,撞成一滴巨大的浓墨。

    “姑射子!”

    他惊寤记起神名,大门轰然中开,手中经卷“咚”的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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