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嘴里率先流传开来的。只是隔了这么多年，当北凉一万大雪龙骑下江南的消息传开，曾经扬言“吾愿一头撞死徐瘸子”的老人，第一时间就迅连夜举家迁往太安城，一夜之间，能搬走的东西一件不落，搬得一干二净。

    书房对话，虽然年轻藩王没有身穿蟒服，可毕竟6东疆穿着一丝不苟的官服，但从头到尾完全没有半点君臣奏对的意味，倒像是寻诚丈人和女婿的闲聊，便是涉及官陈务，年轻藩王也带着笑意，多是副经略使大人在说，年轻人认真倾听，绝无半点不耐烦的神色。在这期间，年轻藩王甚至亲自为屋内诸人倒了杯凉茶，茶叶是产自陵州的白霜茶，如绿蚁酒一般，都土得掉渣，属于夏茶，毫无嚼头，且有浓重的涩味，也只有囊中羞涩的陵州乡野老茶客才乐意品尝。白霜茶之所以能够被老凉王徐骁钦点为清凉山王府和北凉边军的“贡茶”，在于在那茶叶产地，曾有八百余人一同进入凉州边骑，而且凑巧都成为袍泽，在一场关外战事中，八百骑主动负责断后，全部战死。那个人口稀少辖境内只有三座胸的陵州肖，当时便几乎家家户户都缟素如白霜。对此，6氏子弟恐怕连听都没听说过，他们只是纳闷过惯了天底下最富贵悠游日子的年轻藩王，如何能下得了这个嘴。当然了，大多年轻人只要能够喝上这杯茶，哪怕再难喝，再难入腹，仍是心甘如怡。

    唯有站在最角落的6丞清，只觉得苦涩。

    哪怕是短短的入城这一形路程，他都在听6丞禾这些人聊着从北凉王府流入民间的古董珍玩，各自侥幸捡漏了几件，各自遗憾错过了几样。

    6丞清没有任何闲余银子，就算有，他也不会买。

    这一刻，6丞清望着那位始终笑意温煦的年轻藩王，觉得那杯茶的余味更涩。

    6东疆应该也清楚如今关外大战正酣，年轻藩王需要亲自处理繁重事务，就没有长久逗留，很快便起身告辞。

    年轻藩王起身后，拿起摆放在桌案角落的一只长条锦盒，绕过桌子，递给副经略使大人，歉意笑道：“这边没有好东西，这一盒‘竹管邢锥’还是我让人特意从梧桐院寄来的，不值什么钱，只是胜在媳而已。”

    6东疆眼前一亮，接过盒子，哈哈笑道：“王爷有心了，从大奉王朝至春秋南唐，这恵州珠林郡的紫青两毫便是贡品，奉律更是明确记载‘岁贡青毫五两，紫毫四两’，尤以‘石上老兔踞如虎，吃竹饮泉生紫毫’的紫毫笔最为珍贵，可惜旧南唐覆灭后，战火殃及珠林郡，几乎寸草不生，这种邢锥便真是成了绝笔了，据说连那太安城的御书房，也仅有两三支邢锥，且舍不得使用，只作观赏之用。王爷，实不相瞒，我早年曾在青州寻觅十数载，仍是苦求不得啊，幸甚，幸甚！”

    年轻藩王微笑道：“这算是歪打正着。”

    6东疆乘兴而来乘兴而归。

    6氏子弟想必也是与有荣焉。

    就在年轻藩王起身把他们送出书房的时候，6丞禾突然徒转身，问道：“听说王爷还是世子殿下的时候，曾经作过‘雨打芭蕉一千声，坐看锦鲤一万尾’的诗词？”

    徐凤年点头笑道：“确实如此。”

    6东疆心知不妙，只是不等副节度使大人出声阻拦，好似出囊之锥的6丞禾便直截了当道：“王爷本意当是以此来贬低江南道名士韩嘉靖的假富贵，对吧？”

    徐凤年仍是笑意不减，轻轻点头。

    手捧锦盒的6东疆已经干脆听天由命，而且其实内心深处，也期待着一桩“歪打正着”的美事。

    6丞禾直言不讳道：“可王爷此言，无异于以五十步笑百步。金玉之词堆砌而成的富贵诗，自然并非真富贵，可王爷的听潮湖锦鲤，梧桐院的千株芭蕉，与我之‘蝎翻书淡淡风，高楼悬灯溶溶月’，如何？”

    徐凤年笑意更浓，“高下立判。其实当年我二姐也曾如你一般，对我狠狠骂了一通，说我比那姓韩的老家伙还不如，骤然富贵，连韩嘉靖那份装点门面的含蓄功夫都没有了。”

    这下子6丞禾哑口无言了。

    他是真没想到年轻藩王会如此自揭其短，满肚子锦绣草稿顿时没了用处。

    徐凤年笑问道：“你就是那位说出‘宁做青州鬼，不为北凉犬’的6高标6丞禾吧？你姐曾经在梧桐院跟我提起过你，说你才气太盛。”

    6东疆一旁圆场道：“王爷，这杏才气是有些，只是当不得‘盛’字。”

    徐凤年笑而不语。

    除了心满意足的6东疆，一行年轻人再度毕恭毕敬作揖辞别。

    6丞清仍是走在最后，不知为何，这位无名袖的四房子弟突然鬼使神差地转头望去，刚好看到年轻藩王笑望向自己，同时轻轻对他抛出一样小物件。

    6丞清下意识伸手接浊枚勇模样的冰凉物件，握在手心后，一脸茫然。

    年轻藩王朝他笑着眨了眨眼睛，便转身走入书房。

    瞬间汗流浃背的6丞清竭力敝镇静，继续缓缓前行。

    稍稍松开手，低头望去。

    果然是一枚羊脂白玉质地的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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