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四牌楼这一片素来是整个京师最热闹富贵的处所，从各色店铺到集市，每日里都是人来人往络绎不断，若否则，每年秋决杀人，也不会选在这么一块地。只如今既还没到那时候，来来往往的人自然不会去注意那几根上头一度要挂满人头的立柱，就是在下头借着处所叫卖自家果子的小商小贩也不在少数。

    处所职然热闹，四周围酒楼饭庄茶社字应有尽有，只大大都都是平民苍生图个消遣歇脚，并没有那许多雅座包厢之类的处所。来往的达官显贵既少，管侦缉的锦衣校尉和东厂番子就出没的少。这会儿西四牌楼南边第一条胡同羊肉胡同尽头的一个小茶社，一个伙计提着大茶壶给各处的茶客添水，但靠墙间一桌的两个茶客却都摇了摇手，那伙计就笑着走开了。[搜索最新更新尽在“三爷，都到了这个份上，您要不帮我，我可真得去跳玉河了！”

    “得了吧，玉河才那么一丁点深，淹不死你！”

    见徐毅死死盯着自己，鹰三爷哂然一笑，低声说道：“都是你自个太莽撞，居然收买了那么些不着调的人去坏那个徐勋的名声，结果正正好好撞在了北镇抚司手里。我早就对你说过，北镇抚司的头号人物悠的，嘴里的话却是一句句如同刀子一般锋利，“这徐毅不知天高地厚，演出了那么一场猴子戏来，还撞在了太子的手里，还想钻营爵位，不消一用可惜了！对了，我让你去查那个徐勋的事，怎样了？”

    “老爷，南京距离京师路途遥远，只怕一时半会……

    “原本以为还有时间，没想到他能这么巧撞见太子，原该他发财。算了，南京那边慢慢查着，你看看能不能弄到他养父徐边的字迹，给我造一封信来。”

    老者恍如是说着极其寻常的事，连语调都没有丝毫的变动，“另外，让鹰三给徐毅吹吹风，就说这萧敬不除，他这兴安伯爵位决计到不了手。他不是正好认得司礼监秉笔李荣的一个干儿子吗？得知这讯息，这徐毅一定会在做事时自作主张把萧敬捎带进去。”

    这老者正是如今的吏部侍郎焦芳。比及李正退下，焦芳刚刚自顾自地背着手进了二门，心里却远远没有脸上这么平静。他和司礼监秉笔李荣颇有交情，若真是能借此事扳倒马升，再捎带上萧敬，于是他和李荣一并上位，自然更有好处！固然，没了萧敬撑腰，那个徐勋小小年纪，结识太子不过因为缘法，要笼络过来易如反掌，届时即可投东宫所好。

    及至到了书房考问三个儿子功课，他就把长子焦黄叫到了面前。他先是查看了儿子最近所做的几篇八股，又问了乡试可曾预备妥当，最后才抬起头来。

    “你可怨为父这么晚才让你去应乡试么？”

    “父亲必有深意。”

    见四十出头的长子一如蜘往地恭敬懂事，焦芳这才颔首点了颔首：“你是有大才的，但如今刘健李东阳谢迁他们三个独霸内阁，马升又死死压着我，因为你是我的儿子，到时候就算你加入殿试，他们也必定会把你抑在二甲甚至三甲。为父一日不克不及进一步，你就一日不克不及去应试，否则徒惹人笑我焦家无人！”

    焦黄马上眼睛大亮：“那爹这次让我去应乡试……莫非是觉得此科有望？”

    “这些你不消多想，我自才放置。”

    焦芳矜持地址了颔首，继而却没有多说，又对儿子嘱咐了好几句，这才让其退下了。晚饭之后，他照例在院子里散了一阵子步就进了书房.时兴起就索性令书童云福铺开了一长幅宣纸，提笔饱麓浓墨，一口气写下了两句多……却是“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柱云帆济沧海……”。背手欣赏着这一幅自己相当满意的字，他少不得又频频思量了起来。

    朝堂上尽管七十出头的官员比比皆是，但他和刘健不睦，和谢迁也不和，甚至与顶头上司马升同样有仇。他能死死钉牢在如今的位子上，就是靠的他素来狠辣的手段，否则这吏部左侍郎早就换人了。

    弘治皇帝对他的才能虽颇为赏识，可更信赖马升，若是再不想想体例，他焦芳眼看就要致仕的年纪，别说入阁，就连这吏部尚书的位子都到不了手！

    他此前从司礼监秉笔太监李荣那得知，南京那边傅容徐俌乃至于章懋等人上书请嘉奖徐勋，那会儿就已经开始规画此计，如今眼看计策渐成，自然有些自鸣满意。这会儿他轻轻捋了捋下颌的胡须，想到马升黯然去职的情形，嘴角不由露出了一丝笑容。然而就在这时候，他突然瞥见才进府一个月的云福死死盯着自己那幅字，脸上赫然一副失瑰，落魄的脸色。

    焦芳身世寒微，这些年仕途起伏虽说也不是那么一尘不染，但也绝谈不上豪奢，用的下人统共也不过十几个。这云福经人引荐投进府来一个多月，平日缄默寡言很少和人啰嗦，但却识断字，书房里的事更是井井有条，他虽说不上十分信赖，却也觉得这年轻人用起来驾轻就熟。此刻觉察到云福情形不对，他皱了皱眉就轻咳了一声，果然立时就见人如同恍然惊觉一般慌忙垂手垂头，只脸上脸色却仍流露出几分尚未掩藏下去的失落。

    “云福，你划刚看了这几个字那么久，是有什么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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