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部(1)(5 / 9)  约翰·克里斯朵夫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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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会解释,什么都能原谅,可是什么也没感觉到。他们几个钟点的谈着艺术啊,爱情啊,不教人恶心吗?”

    “你不喜欢讨论爱情,那末对艺术总该有兴趣呀。”

    “这些事用不着讨论,要你去做。”

    “要是不能做呢?quot;高兰德微微撅着嘴。

    克利斯朵夫笑着回答:“那末让别人去做。艺术不是每个人都能搞的。”

    “爱情也是这样吗?”

    “也是这样。”

    “我的天!那我们还有什么事可做呢?”

    “管家啰。”

    “谢谢罢!quot;高兰德恼了。

    她把手放在琴上再来尝试,可照旧弹不起来;她便敲着键盘呻吟道:

    “没有办法!……我简直一无所用。你说得不错。女人什么事都做不了。”

    “能够这样说已经不坏了,quot;克利斯朵夫老老实实的回答。

    她望着他,好似小姑娘挨了骂一样的垂头丧气,接着说:

    “别这么冷酷啊!”

    “我并不毁谤贤淑的妇女,quot;克利斯朵夫高高兴兴的回答。“一个贤淑的女人是尘世的天堂……可是尘世的天堂……”

    “对啦,谁也没见过尘世的天堂。”

    “我并不悲观到这种程度。我只说:我,我从来没见过,可是一定有的。只要有,我就决心去寻访。但是很不容易。世界上一个贤淑的女子和一个有天才的男人同样难得。”

    “除了他们以外,其余的男男女女都无足轻重了吗?”

    “相反!社会上只看重这一批。”

    “可是你呢?”

    “对于我,这些人是有等于无。”

    “噢,你多冷酷!quot;高兰德说。

    “不错,我有点儿冷酷。但只要能对别人有些好处,也应当有几个冷酷的人!……倘若世界上不是东一处西一处有几颗石子的话,更要一团糟了。”

    “你说得对,你很得意你是强者,quot;高兰德悲哀的说。quot;可是对那些不能成为强者的人,——尤其是女的,你别太严厉啊……你不知道我们的懦弱把我们磨得多苦。你看到我们嘻嘻哈哈,调情打趣,弄些可笑的玩艺,便以为我们脑子里空空如也,瞧不起我们。哪知道一般十五岁到十八岁中间的小女人,尽管在社会上交际,出锋头,——可是跳完了舞,说完了废话,怪论,发完了牢骚(人家看见她们笑也跟着笑),当她们对一班混蛋透露了一些心腹,在每个人眼里想找些光明而找不到之后,——夜里回家,关在静悄悄的卧室里,给孤独的苦闷煎熬得趴在地下,啊!要是你能看到她们这个模样!……”

    “有这样的事吗?quot;克利斯朵夫惊愕的说。quot;怎么!你们竟这样的痛苦吗?”

    高兰德一声不出,可是眼泪涌上来了。她强作笑容,把手伸给克利斯朵夫。他感动的握着:

    “可怜的孩子!既然你们痛苦,为什么不想法摆脱这种生活呢?”

    “你要我们怎么办?简直无法可想。你们男人,你们可以摆脱,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可是我们,我们永远被世俗的义务跟浮华享乐束缚着跳不出去。”

    “谁限制你们,不许你们跟我们一样的摆脱一切,干一件你们心爱而又能保障你们独立的事业,——象保障我们的一样?”

    “象保障你们的一样?可怜的克拉夫脱先生!你们所谓独立的保障也不见得怎么可靠!……可是那至少是你们喜欢的事业。我们可又配做些甚么呢?没有一件事情使我们感到兴趣。——是的,我知道,我们现在什么都参加,假装关心着一大堆跟我们不相干的事;我们多么需要能关心一点儿什么!我跟旁人一样参加团体,担任慈善会的工作,到巴黎大学去上课,听柏格森和于尔·勒曼脱的讲演,听古代音乐会,古典作品朗诵会,还做着笔记,笔记……我自己也不知道记些什么!……我骗自己,以为这些是我所热爱的,或者至少是有用的。啊!我明明知道不是这么回事,我对什么都不在乎,对什么都腻烦!……我这样把每个人的思想老实告诉了你,你可不能瞧不起我。我并不比别的女人更蠢。可是哲学,历史,科学,究竟跟我有什么相干?至于艺术,——你瞧——我乱弹一阵,东涂西抹,涂些莫名片妙的水彩画;——难道这些就能使一个人的生活不空虚了吗?我们一生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嫁人。可是嫁给那些我跟你看得一样明白的家伙,你想是有趣的吗?唉,我把他们看透了。我没有你们德国多情女子的那种运气,会自己造些幻象……噢,太可怕了!看看周围的人,看看已经结婚的女子,看看她们所嫁的男人,想到自己也得跟她们一样,让身心变质,跟她们一样的庸俗!……我敢说,没有艰苦卓绝的精神决计受不了这种生活种种义务。而那种精神就不是每个女子都能有的……光阴如流矢,日月如穿梭,一眨眼青春就完了;可是我们心中究竟藏着些美的,好的东西,——只是永远不加利用,让它们一天天的死灭,结果还得拿去送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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