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宫封了贵妃,极得皇帝宠爱,公主花白着头发,颤巍巍得便跑去年轻皇帝面前哭诉道:
“小九年轻不懂事,犯下了大罪,得皇上怜悯,给了那不争气的东西一条生路。”老公主做起戏来,泪眼婆娑的,好不可怜:
“如今,他也在那金陵呆了好些年了,想来也知道错了,看在您平日喊我一声姑婆的份儿上,他身上好歹也流着一丝皇家血脉,老婆子不奢望您能赦免他,让他回盛京来。”
老公主哭得泪人一般:
“但那金陵听说湿气重,瘴气多,全不是人能呆的地方,小九在那儿呆了几年,如今性情大变,怕是给中了那瘴气的毒了,既然皇帝你当年能保他一命,如今也请看在我这张老脸的份上,给赐个御医,给他瞧瞧去吧…。”
这般,高志温就被皇帝钦点着让穆老太太带了回去,第二日就给送去了金陵的路上。
当初说的是穆家这位排行第九的爷,身子不太好,让他去瞧瞧,把他医治好了,便回盛京去。
不想,高志温到了金陵一瞧,穆家这位九爷活蹦乱跳的,哪有一点病得样子,当下,高志温觉得自己受了欺骗,就闹着要回盛京去。
不想接了盛京信儿的管家跑来,冷冷一番讥讽,临了告诉他,这辈子,好好待在金陵,哪儿也蹦想去,他要敢私自出一步穆府,他盛京的妻儿老小可就没甚好日子过了。
“眼下咱九爷是好好子的,但一年到头,免不得会得个头痛伤风的,那便是您老的用处了。”
管家甩着脸子,根本不把他这皇宫钦点的御医放在眼里:
“这一切都是老太太的意思,你老最好想想明白,趁早歇了要走的心思。”
就这样,高志温便在金陵穆府住下了。
越是相处,他越是觉得金陵这位小爷不是好惹的主儿,喜怒不定,又残暴不仁,说杀人就杀人,半点不把王法放在心里,你瞧着他今日对你笑眯眯的,改日你惹了他不高兴,他才不关情谊不情谊,打板子打在你身上,打得你死去活来,他眼睛都不带眨一下,还有闲情调茶。
真是让人如履薄冰啊!
今儿听说这位爷要找他,高志温便换了衣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赶紧的去了,让这位爷等的久了,怕他不高兴了哩!
“高御医,你本事大,你瞧瞧,那人是不是得的时疫死的?”
就这空挡儿,青烟已经带人闯入家去,把哪家得病快死的男人抬了来,那男人骤然恐惧,又拼命挣扎,在半道儿上就咽了气。
穆楚寒还是没个正行儿,歪在榻上,指着离他远远的那具死尸。
高志温上前查看了一番,确实是时疫不假,很像暑热疫,又比暑热疫厉害些。他脸色一下就慎重起来,让围着的青烟几人赶紧退开身:
“九爷,这时疫可是会传染的,还是赶紧把尸体焚烧了吧!”
青烟几人听说要传染,吓得脸色发白,他刚刚还去翻看了那男人的眼睛呢!
高志温一副心思重重,老脸的褶子都皱起来:
“金陵什么时候爆发时疫了啊?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见官府通告啊?九爷,要不,你还是去别的地儿躲躲去?”
管家原本也被高志温一番言论吓得不轻,要是九爷不慎染了病,看这一府上下的也全都别想活了。
一听这高御医叫九爷去别的地方躲时疫,管家一颗老心都提起来了,谁不知道皇帝一道圣旨把九爷一辈子困在了金陵啊,这老混蛋,竟是糊涂的去戳九爷的伤疤。
他要自己找死,可别连累他们呀!
怕九爷心中不痛快,翻脸。
管家连忙给高志温使眼色,问道:
“高御医,你可有什么法子医治这时疫没有?”
“这…。古来时疫最不好医治,况且,我看这……。”高志温还真没有把握,他在皇宫养尊处优的,上哪儿去接触时疫去,顶多也是在医书上看过。
这都好多年没听说发过时疫了。
“高御医。”穆楚寒骤然一开口,把众人吓了一跳,只见他撩了一下头发,正坐起来,一双狭长自带桃花艳色的眸子骤然冷下来:
“你是宫里的老人儿了,可别给爷掩着藏着的,小小一个时疫就把你难住了,你还当的什么御医?!”
“这般没用,不如趁早抹了脖子,别给御医这名头丢人!”
高志温骇的瑟瑟发抖,这位活阎王不是要对他下毒手吧?他求救的看向旁边的管家,管家低着头死盯着地板,好似地板上开着朵多好看的花一般,就是不抬头。
“那个…。九爷,容我在想想办法……”高志温擦了擦突然冒出来的汗水。
“就在这儿想吧!”又是一道高高在上,冰凉的语气。
高志温心里实在害怕的紧,只觉得屋里的空气都快没了,呼吸不顺畅起来,管家盯着地板一动不动,像化成了一个人石,青烟几人也没人敢替他开口。
看来,在这活阎王的威逼之下,他只能靠他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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