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暗中收买振威镖局的镖师,替她刺探镖局的消息,她还嫌不够,还要我挑拨他们父子,替她除掉林平之。林冲对我虽然千依百顺,只有这件事,不管我怎么说,他都听不进去。
所以陈宁就要我在酒中下毒。
那天晚上风雨很大,我看着林冲喝下了我的毒酒,心里多少也有点难受,可是我知道这秘密一定不会被人发觉的,因为那天晚上在后院当值的人,也都已经被帝释天收买了。
林平之事后纵然怀疑,却已经连一点证据都抓不到。
为了保全他父亲的一世英名,他当然更不会将这种事说出来的。
可是现在我却说了出来。因为我一定要让你知道,帝释天的毒辣和可怕。
我虽然不是个好女人,可是为了你,我什么都肯做。
只要你能永远记住这一点,别的事我全不在乎。
这是封很长的信,陈安却一字不漏的背了出来。
他的记忆力一向很好。
听完了这封信,铁开诚固然已经满面痛泪,白夜和陈安的心里又何尝不难受?
不过白夜没有表现出来,因为刚才陈安说着信中内容的时候,他听到了“首席”两个字。
这个称呼,一向只有天外天才会用。
显然,写信的人,是天外天的人,而这个人正是那个猫一样的女子!
不过大家都没有再说话,也不知过了多久,白夜才轻轻的问道:“她人呢?”
“走了。”陈安淡淡说道。
“你有没有问她要去哪里?”白夜缓缓说道。
“没有。”陈安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并没有说出白夜想要的答案。
林平之忽然道:“我也要走了,你也不必问我要去哪里,因为你就是问我要去哪里,我也绝不会说。”
他当然要走的,他还有很多事要做,不能不去做的事。
白夜了解他的处境,也了解他的心情,所以什么话都没有说。
林平之却又问了句很让他意外的话:“你想不想喝酒?”
白夜笑了,是勉强在笑,却又很愉快:“你也喝酒?”
“我能不能喝酒?”
“能。”白夜点头。
“那么我们为什么不去喝两杯?”林平之已经起身。
“这时候还能买得到酒?”白夜拉住了他。
林平之转过头,给了白夜一个能喝到酒的方法:“买不到我们能不能去偷?”
白夜大笑:“能!”
林平之也笑了。
谁也不知道那是种什么样的笑:“君子绝不会偷别人的酒喝,也不会喝偷来的酒,幸好我不是君子,你也不是。”
夜深,人静,至少大多数人都已静。
在人静夜深的晚上,最不安静的通常只有两种人。
赌得变成赌鬼的人。
喝得变成了酒鬼的人。
可是就连这两种人常去的宵夜摊子,现在都已经静了。
所以他们要喝酒只有去偷。
真的去偷。
“你有没有偷过酒?”
“我什么都没有偷过。”
“我偷过。”白夜好像很得意:“我不到十岁的时候就去偷过酒喝。”
“偷谁的?”
“偷我老子的。”白夜在笑:“我们家那位老爷子虽然不常喝酒,藏的却都是好酒,很可能比江湖上有名的剑还好。”
“那你家为什么要叫青居,不叫酒居?”
林平之居然也在笑。
“因为我们家除了我之外都是君子,不是酒鬼。”
“幸好你不是。”
“幸好你也不是。”
夜深人静的晚上,夜深人静的道路,两个人却还未静。
因为他们的心都不静。
车马已在远处停下,他们已走了很远。
“我们家的藏酒虽好,只可惜我只偷了两次就被捉住了。”
白夜还在笑,就好像某些人在吹嘘他们自己的光荣历史:“所以后来我只好去偷别人的。”
“偷谁的?”
“乐安城里,有家酒铺,掌柜的也姓白,我早就知道他是个好人。”
“所以你就去偷他的?”
“偷风不偷月,偷雨不偷雪,偷好人不偷坏人。”
白夜说话的表情就好像老师在教学生:“这是偷王和偷祖宗传留下来的教训,要做小偷的人,就千万不可不记在心里。”
“因为就算被好人抓住了也没什么了不得,被坏人抓住可就有点不得了。”
“不是有点不得了,是大大的不得了。”
“可是好人也会抓小偷的。”
“所以我又被抓住了。”白夜在叹息:“虽然没什么了不起,却也让我得到个教训。”
“什么教训?”林平之有些好奇了,想当年,白夜除了剑仙之名外,可还有个居士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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