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四章(7 / 13)  大明王朝1566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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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锦一下愣住了,再开口时声音也有些哑了:“立刻领我去。”

    那总管太监再不敢多说什么,领着黄锦直向陵宫方向走去。

    月亮白白的,洒进郁郁葱葱的山陵便一片朦胧,两只灯笼的光在这无遮无拦的天地之间有如萤火般微弱,吉壤的穴口便看不真实。

    黄锦踮着脚步走了过去,立刻怔在那里。

    一床席子铺在穴口外的砖地上,吕芳面对着洞穴侧身睡在那里,身上盖着一块粗布单子,头下枕的竟是一块青砖——君即是父,守陵恰如守孝,“枕苫”是应有的孝义!

    黄锦眼睛被泪水蒙住了,喉头也被泪水咽住了,一时竟开不了腔。

    那总管太监轻声唤道:“老、老祖宗……”

    吕芳显然并未睡着,身子依然侧躺在那里:“说了,我就睡这里。你们都回屋里睡去吧。”

    那总管太监:“是黄公公来了……”

    吕芳的身子微微动了一下,这才慢慢坐起,又慢慢转过身来。

    “干爹!”黄锦哭着叫出了这一声,扑通跪了下去,趴在砖地上抽泣起来。

    吕芳站了起来,望着黄锦,轻叹了一声,强笑道:“长不大的总是长不大呀。主子叫我回去?”

    “是……”黄锦这才跪直了身子,揩着眼泪,“天、天亮前得赶到宫里……”

    吕芳倏地望向那总管太监:“立刻备马!”

    那总管太监一片慌乱:“是、是……”

    一路疾驰,到了西苑后门下马,小跑着奔到玉熙宫大殿门外已是丑时末了,半个月守陵吕芳本已尘土满面满衫,这几身汗下来更是尘渍如垢,当然不能进殿。

    好在当值太监早有准备,他的那套便服已经备在这里,还有一大盆水一大块面巾也摆在殿外门前。

    “快,伺候梳洗!”黄锦低声催道。

    一个当值太监连忙给吕芳解了身上的外衫还有内衣,另一个太监绞了面巾连忙给他擦脸擦身。

    那个给吕芳解衣的太监又要来替他拔髻上的铜簪,精舍内已经传来“当”的一声磬响!

    “不能洗头了,给我穿衣。”吕芳光着上身将两臂伸向身后。

    内衣套上了,吕芳自己赶紧系着衣带,黄锦亲自给他把外衫也套上了,吕芳立刻走进殿门,一边走一边又系着外衫的腰带。

    黄锦亲自进去把殿门向外拉闭了。

    “打坐”一词,释家作如是说,道家也作如是说。关键不在“坐”字,而在一个“打”字上。明明闭目入定,盘腿如山,何名之“打”?打的就是此时心中纷纷纭纭的诸般念头,道称之为魔,释称之为障。

    史载:嘉靖几十年炼道修玄,“为求长生,常整日打坐,不卧床第”,殊不知仅此打坐一功,即非常人所能,亦非只为长生。安知诸多国运人事不是从这个“打”字中得来?今夜又是如此,从酉时等到吕芳进来,五个时辰了,他就一直打坐在蒲团上,此时已然脸上颈上冒出了密密的汗珠。

    或能悟得个中之理的一个是严嵩,另一个就是吕芳。进来时还和平时一样,见嘉靖闭目坐在蒲团上,默默跪下去磕了个头,虽然看见了地上那片血迹——杨金水磕头留下的那片血迹,心泛微澜,依然淳淳地站起,先去金盆边绞了块帕子,走到坐在蒲团上的嘉靖面前,单腿跪上蒲团的台阶,先从他的后颈开始轻轻擦着,一直到擦完了他的面颊,又走开去放下面巾,从另一个盆里绞出一块湿布,走到那片血迹前,跪下一条腿,去擦地上那片血迹。

    “杨金水是真疯了。”嘉靖轻声说话了。

    吕芳一边擦着血迹,一边答道:“都是奴才调教得不好,上负圣恩。”

    嘉靖:“其实他的差使当得还不错。有些事也不能全怪他。”

    吕芳不说话了,低着头在擦着血迹。

    嘉靖:“这么多年了,一条狗也养亲了,不成想疯成那样。朕已经叫人把他送去朝天观了,跟蓝神仙他们在一起,鬼魂就不敢再缠着他了。”

    吕芳趴在了地上,尽力控制着身子不动,泪水却一滴一滴洒在了砖地上。

    嘉靖看着他:“江南织造局闹成这样,宫内尚衣监针工局巾帽局那么多奴才贪了多少银子,只差没来玉熙宫拆瓦了。这可都是你管的人。朕也只让你去了半个月永陵,你还觉着这么委屈?”

    吕芳抬起了头,满脸的泪,哽咽道:“奴才哪有什么委屈……九州万方都在主子一个人的肩上,护着这个,还要护着那个,主子才是最委屈的……”

    嘉靖叹了一声:“当家三年狗都嫌哪!宫里的家朕一直交给你在当,有些事你也是在代朕受过。浙江重审郑泌昌何茂才的供词昨天送进宫了。朕原本不想拆看,踏了一卦,竟得了个乾卦,‘元亨利贞’,上上大吉。供词就在案上,你也去看看吧。”

    “是。”吕芳听他如此一说便以为浙江的供词一定是按照司礼监内阁的意思改好了呈上来的,心中一宽,拿衣袖揩了泪,站了起来。

    嘉靖从宽大的袍袖里掏出了自己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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