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他。”李时珍说道。一边将手伸到被里,又拿住了海瑞的脉,少顷,睁开了眼,从医囊里拿出一卷艾灸,走到火盆边点燃了艾灸,回到床边,抽下海瑞发髻上的发簪,拨开他脑顶上的头发,看准了天灵穴,一灸灸了下去,接着收回了艾灸。
海母倒吸了一口气。
所有的目光都望向了海瑞的脸。
海瑞的嘴慢慢张开了,像是从腹内极深处吐出了一口长气,那口长气还带着深深的一叹!接着,他的两眼慢慢睁开了,渐渐看清了站在身边的李时珍:“李先生。”
大病醒来,他说话却中气依然不减。
“不要这么大声。”李时珍微笑了一下,转对王用汲说道,“替他把汗揩了。”
海瑞这才又看见了王用汲说道:“润莲兄也来了。”
海妻已经扶着海母急忙走到了床边。
“母亲!”海瑞看见了母亲挣扎着便要坐起,抬起了头,身子却怎么也起不来了。
“躺着莫动!”海母急忙说道。
海瑞只好把头又贴回枕上,见母亲脸有泪痕,满眼关切,便强从嘴角露出笑容:“儿子没事……阿母千万不要担心。”
海母双手捧着那碗粥望向李时珍:“李太医,可以给他喝了吗?”
李时珍让开了坐的那把凳子,又移到了床的中间:“太夫人请坐在这里,慢慢喂他。”
海母在凳子上坐下了,舀起一勺粥,向海瑞嘴边送去。
海瑞张嘴接了那勺粥,咽了下去,接着望向王用汲:“润莲兄,帮我一把。”
王用汲连忙走到床头:“帮你什么?”
海瑞:“烦请扶我坐起。”
海母:“不许坐起。”说着又将第二勺粥送到他嘴边。
海瑞不再接那勺粥,强笑道:“儿子都五十的人了,母亲,让儿子坐起自己喝吧。”
李时珍接言了:“太夫人,让他坐起自己喝。”
海母这才不阻止了,让王用汲把海瑞抱扶着坐了起来。
海瑞双手接过母亲手里的粥碗,捧碗时手还有些颤抖,王用汲连忙用一只手帮他托住了碗底。
海瑞将碗送到嘴边,张开嘴竟一口气将那碗粥喝了下去。
几双目光都紧望着他。
海瑞又伸过了一只手,海母连忙将手中的勺递给他,海瑞用勺将残留在碗底的粥刮到碗边,一口又吃了。接着将那只干干净净的空碗向母亲一递:“阿母,儿子已经好了。”
海母眼中盈着泪接过了碗:“好了就好,好了就好……”
海瑞紧接着对王用汲说道:“润莲兄扶我下床吧。”
“躺下!”李时珍在一边喝道。
海母紧接着:“快躺下!”
李时珍这时望向又已泪流满面的海妻,温言对她说道:“嫂夫人,你过去,替他把被子捂紧点。”
海妻这才轮到自己能照顾一下丈夫了,连忙揩了揩眼泪,走了过去,替丈夫把被子细心地周边捂紧。
趁妻子的身子挡住了母亲,这时海瑞目光深深地向她望了一眼,头也微微点了一下。
妻子飞快地对望了一眼丈夫,眼眶中又盈出泪来。
“看好了车,东西一样一样搬!”这时院外门边隐约传来了声音,接着是好些人打招呼搬东西的声音,显然是王用汲那个长随领着人把东西搬来了。
“老爷,东西都搬来了!”果然,北房正屋门口传来了长随的禀报声。
“快搬进来!”王用汲大声说道。
海母海妻不知就里,向屋门外望去。
王用汲原来的那个长随又带来了一个长随,一人捧着两床厚厚的棉被,一人提着一大捆劈柴走了进来。
“先把火添上!”王用汲大声吩咐。
提柴的那个长随放下了劈柴,连忙往火盆里添柴。
原来那个长随捧着两床厚被站到了床边。
王用汲从海瑞的被子上先提起李时珍那件棉袍对那长随吩咐道:“替李先生把衣服穿上。”
捧被的那个长随,将两床被放在床脚,刚要接那件衣服。
“不用,我自己来。”李时珍接过了衣服,自己穿了起来。
王用汲只好又拿起了自己那件衣一边穿着一边说道:“把斗篷拿开,把被子盖上。”
那长随立刻拿开了李时珍和王用汲的斗篷搭在床边,抖开一床厚厚的棉被盖到了海瑞身上。
海瑞躺在床上默默地看着他们在忙着做这些事,这才知道自己昏睡后两个好友竟将自己的衣服都脱了盖在自己身上,一直装着笑脸的他眼睛再也止不住湿润了。平生读书,自以为精求甚解,这才知道什么叫做“解衣衣之,吐食食之”!
海母本是平生就不受人恩惠,这时被媳妇扶着又坐到了火盆边,也已经只是感动,一言不发。
海妻平时就从不多说一句话,从不多走一步路,今日此情此景,见丈夫和婆母都一言不发,再忍不住咽着泪向丈夫的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