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恍然大悟地惊呼道:“她不是神殿的人。”
元庆越想越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什么地方让他想不通,他提步跟了上去,只听雷生说道:“你说的不错,她应该不是神殿的人,而且我猜测墟林中发生的一切,与她脱不了干系。”
这个女子着实让人在意,但是另一件事也让雷生想不通。
他分明记得,当日孟思鸠告诉自己他只将引气术修到五层,但是今日他能突然出现并挡下雨滴,怎么看也比他贯通引气术九层来得游刃有余。
难道他有神殿骑士的实力吗?
雷生又摇了摇头,心道有哪位骑士甘心当一个醉鬼战士而遭人嫌弃呢?
又或者,师出同门的引气术,还有不同的版本么?
在铁榕树周围受到山魈围攻,大部队受袭撤退,本族几人生死未卜,自己与元庆命在旦夕,这一切发生得实在太过突然,突然得让人难以接受。
各种思绪让雷生心乱如麻。
时间仿佛就在他们脚下。
他们每踏过一步,天色似乎就暗一分,让他们有种亲眼看着时间流逝的错觉,前路的未知迷茫,让二人的心一路下沉。
禁猎区的树依旧是那般高大,丛林依旧是那般生机盎然,但是这里似乎并没有狩猎区那般遮天蔽日地茂密了,可以看到五六丈之外的情景。
山林中传来阵阵骇人的兽吼,不知名的虫蛇隐藏在暗处,不同颜色艳丽招展的植物都在这里出现。
没有被各族大肆践踏的禁猎区,果真有许多奇珍,许多猎物。
※※※
“雷哥,你怕死吗?”
二人走了很久,雷生腿上的箭伤越来越疼,不得不让元庆搀着,他们本来省下了说话的力气,此刻元庆打破了这份宁静,很认真地如此问道。
雷生手扶着旁边的树干,脸上的汗水混着雨水一直往下流,他盯着元庆坚毅的面庞,说道:“我想应该是怕的吧。”
说出这句话后,雷生好像又觉得哪里不对。
人的本能让他能伸手去挡女子的进攻,人的本能让他在孟思鸠拦下她的时候逃跑,人的本能让他畏惧身后随时有可能到来的危险。
但是,他终究觉得自己好像没有那般惧死,此刻对着元庆,却没有说出来。
元庆闻言,眼神闪烁似无处安放地慌乱,欲言又止,如此反复,最终还是迎着雷生的目光,说道:“那元坤哥死的时候也应当是很害怕吧。”
他停顿了一下,又有些怅然若失地道:“我当时害怕了,我害怕我自己会死,我害怕……”
说到最后,话音已是哽咽而不可闻,仿佛在这阴暗的墟林里,孤独而又无助。
雷生沉默了片刻,良久之后,拍了拍元庆的肩膀,说道:“元坤为救你我而死,切不可说这丧气话,他是神殿的战士,是月牙族的战士,为战神战死是他的归宿。”
元庆低下头去,似是在停顿沉思,雷生看到他猛地抬头,似吼地说道:“去他娘的狗屁战神,我们月牙族到了这个份上,也不见高高在上的神灵有丝毫怜悯。”
元庆的话,竟是如此地咬牙切齿,仿若这一切都是那位高高在上的神灵造成的。
雷生深深地看了一眼元庆,叹了口气又看向远处,心中的杂乱,竟让他不知如何反驳元庆这句话。
或许,他说的是对的吧。
※※※
若在平时,元庆是如何也不会敢说出这种话的。
战争神殿的每一个人,上至手握权柄的神殿祭司,下至手无寸铁的普通平民,都不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每一个孩童出生之后,他的母亲、长辈、所遇见的每一个人,都会教导他信仰伟大的战神,是他赐予了我们土地、粮食、荣誉,以及一切的一切。
此生光荣的事,就是进入那神殿之中,一睹战神英容。
更光荣的事,是成为一名战士,为战神而战。
最光荣的事,是成为一名骑士乃至祭司,受战神之光的沐浴,能够常伴战神左右。
从没有人对战神不敬,去质疑战神,更谈不上污蔑乃至辱骂战神。
或者说,这样的人的人都是异徒,就像南方那些可悲肮脏的蛮民一样,是这片大地上所有人的敌人。
他们连成为奴仆的机会都没有,都会被绞死,他们的尸首会被吊在烈日下遭人唾弃,得不到丝毫怜悯。
哪怕是他们最亲最近的人,都会毫不犹豫地这样做。
旁人尚且如此,在神遗之族的月牙族,在以赤胆忠心为族语的月牙族,又有谁胆敢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呢?
从古至今,都不可能出现过吧。
雷生这样想着,看着元庆默然向前走去的背影,他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从未想过,或者从不敢去想的问题。
从今天到以后,直到月牙族只剩最后一个族人的时候,他还会这样想吗?
若在以前,这或许都称不上一个问题,因为答案是确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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