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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矛目光赤红,这一点赤红与剑锋的寒光交映,令人毛骨悚然。
解忧没有听从景玄的话远远避开,而是立在近处,看着两人执剑交战。
“冢子胜耶?”
“不曾。”
这样的对话从记忆里浮现出来,灼得她心口发紧。
景玄是胜不过这些专门训练、以杀人为业的剑卫的,连平日喂招时都不曾得胜,更遑论真正的生死相搏之时。
她从来没有哪一刻,这么清楚地认识到这一点。
檗和蔺早已赶了进来,无奈隔了一段距离,唯恐添乱,不敢贸然上前去。
解忧紧咬着唇,两只眼睛睁得溜圆,想要多看到一点来来往往的剑影。
“忧忧,去远些。”景玄瞥到她还在身边,心头一乱,剑尖险险擦过颈边。
解忧抿唇,不仅未走,反而向前走了几步。
直到卫矛那微颤的剑尖,恰恰抵上自己咽喉,才停了下来。
气氛陡然坠入冰点,谁也不敢动,甚至连说话都不敢。
“我于你有恩。”解忧抬眸,一双明亮的眼映出一旁连枝灯里的火光,灿若星辰。
卫矛心头一凛。
不错,解忧确实于他有恩。
他当初伤重濒死,困顿潦倒,是解忧果断地收治他,毫无嫌隙地为他清理伤口,救了他的性命。
这是有如再生的救命之恩。
可现在。他手中的利剑抵着这少女的咽喉。
只要轻轻向前一送,这脆弱得像琼花一般的少女就会在他面前凋谢。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以德报怨,以怨报德?
卫矛瞪大了眼,他怎么可以这样做?
解忧救他一命,他另有主人,不能将这条命还她也就罢了,可怎能对她兵刀相向?
而对她兵刀相向的理由。并非是她与熊心之间有不可调和的矛盾。而仅仅是因无谓的意气之争,因他的怀疑和臆测。
他怎能如此?
手中的剑,在不知不觉中垂落下去。
解忧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半步,右手忽然一扬,锋利的小箭自袖内激飞而出,带着破空之声而去。
卫矛正出神,想也没想,自然而然地往一旁偏开几步,避开了那支箭。
“檗。击其右臂!”
“蔺,格之!”
少女微哑的声音果断坚决,“玄,撩剑。横劈。”
卫矛长剑脱手,躲得手忙脚乱。
解忧方才分明是故意引开他的注意力,之后这一连串的指令,可半点没有留情面,分明是要将卫矛杀死在这里,半点没有作为“救命恩人”的仁慈。
可卫矛此时没有这么多精力去想这些,耳边嗡嗡响着。末了好容易听清,是这少女带着笑意与调皮,脆脆地喊他:“矛,击其匕!”
说者付出了完全的希冀,听者报与了十分的信任。
毫无犹豫,毫无猜疑。
配合默契,仿佛天成。
一击惊人。
……然后,一切都回不去了。
他收回了对解忧的信任,也失掉了在她心中的一席之地。
剑卫是主人手中的一柄剑,去杀谁,不问缘由,不顾安危。
当这把剑刺向自己时,明智的人毫不犹豫地折断它。
他现在就是这样一柄剑,将要被铸造它的人毁去。
但他不准备束手就擒,他的主人是熊心,他要离开九嶷,去找到熊心,如果熊心也因为他向解忧举剑,要他以死谢罪,他才能交付这条性命。
蔺不忍伤他,剑略略一斜,让出一角。
卫矛弃剑,闪身从空处转出,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冢子恕罪!”蔺也抛了剑,跪了下去,“卫矛重情义,不忿隗之死,故……”
“不必多言。”景玄拄剑歇口气,抬手将解忧揽了,才看向身前两人,声音冷且沉,“都退下。”
“喏。”檗面色无波,俯身拾起卫矛落下的长剑,拱一拱手,转身出去,干脆利落。
蔺犹豫一下,也拾起剑走了。
“忧忧……”
“嗯。”解忧轻轻应了一声,本就不甚好看的面色愈加苍白,似乎方才那大胆的举动和镇定的指挥已经耗去了她所有的精力。
景玄将她拉近,微微俯身打算抱起她。
“我自己来。”解忧疲惫一笑,一手按住他的收臂,将袖口挽起,一手从怀里取出药包,“你受伤了。”
“不妨事。”景玄摇头,刀剑无眼,平日练起来,也难免不挂了彩,些许小伤,还不至于如此紧张。
解忧舒口气,扁着嘴看他收臂上一条长长的血痕,这在她眼里,哪能是小伤。
利索地打开一个绢包,指甲挑出几分药末,顺着还在渗血的伤痕一点点敷上去。
“忧忧。”景玄低头看着她认真的模样,冲她挤眼,“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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